这栋房子是专门用来供他们这些外来者暂住的,估计找不出什么所以然来,三人没有多做停留,打算离开。
走出后院时,却看到一个人蹲在阵法外,也不动弹,看起来不像是昏迷,而是在偷懒。
归雪间停了下来,宁怀和梅衡默契地放轻脚步,走到那人身后。
这两人都有筑基期修为,抓住一个落单的普通人易如反掌。
那人受到惊吓,本能地想要逃跑,却已经不能动弹了。
一抬头,看到面前三个人的模样,估计认出来他们本该是今晚的祭品。
“大侠饶命,大侠饶命,”要不是被压着,这人可能要磕头求饶了。
归雪间低着头,轻声道:“小点声。”
梅衡就没那么客气了,直接拔出剑,威胁道:“说,万里村到底是怎么回事”
这人颤颤巍巍道:“七年前,村子被树林围住,走不出去,又发生了一场大饥荒,饿死了上百人。然后村长说树仙来了,只要按时献上祭品,就会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。”
“村子里也有不信的人,被当做祭品,献给树仙了。”
已经过了七年,能在村子里活下来的人都是不得不信的。
归雪间问:“那你信吗”
前面锣鼓喧天,打仗似的,这人在后面偷懒,显然不是像大娘那样对树仙有着坚定不移的痴迷。
“我”那人形容狼狈,胡子拉碴,“我不是很信这个树仙。如果真的是神仙,怎么会在饿死上百个人后再显灵如果他来的再早一点,再快一点,我……”
他颓唐地垂着头,说不出话来了。
的确,因为那场饥荒本就是为了让整个村子的人都陷入绝望,再给予他们希望,让被树林圈住的村人不得不信的手段。
归雪间轻轻叹气,觉得魔族真是害人不浅,又问:“那你见过树仙吗”
那人思考了一会儿,说:“每次献上祭品,村长都会上报祭酒,领着有功劳的人去叩见树仙,还可以向树仙祈求心愿。我对这些不上心,只去过一起……”
梅衡心急如焚,而且归雪间也完全能理解他的感受,他恶狠狠道:“那树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!”
“我、我看不清,只觉得眼前金光灿灿,真是神仙般的样貌,我去磕头的时候,差点就真的信了。”
归雪间想,可能是什么低级的幻术,用来糊弄普通人足矣。
他蹲下身,问:“那你是怎么去的”
“路上都是蒙着眼睛的,除了脚下的路什么也看不清,我只记得,树仙好像待在地下,他是真的有仙术的……”
梅衡怒道:“什么仙术邪术才对。”
这人只是一个普通人,连树仙都只见过一次,与大娘,村长之类的完全不能相比,也问不出什么了。
归雪间思忖着,除了树仙,那个所谓祭酒似乎在整个万里村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,甚至连那个村长,也是直接和祭酒交流。
而为了防止这人再回去通风报信,宁怀施了个法术,将人弄晕了。
他和梅衡商量道:“说是在地下,我们要不要去那什么村长家看看,应该有地道吧。”
“可能不用那么麻烦。”
两人回过头,见归雪间往一旁的井里丢了块石子。
他们听出来了,井是干涸的。
梅衡先跳下去,向两人确定
鉴于之前归雪间跳个二楼都差点出现意外,宁怀好心地打算帮忙。
但归雪间不习惯与陌生人有接触,礼貌地拒绝了。
——准确来说,是除了于怀鹤之外的人,归雪间觉得都不行。他被别风愁背过,但也是对方化作原形,成了一只白狼的时候。
而这个井有几丈深,又很狭窄,他不能跳。
归雪间很有自知之明。
他想了想,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个法器——模样像是一片漂浮着的花瓣,看起来很好看,名字也好听,叫做落英缤纷。
宁怀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。
他只在飞云宗收徒大典上见自己师父用过,为了装作高深莫测,吸引有天赋的徒弟来选自己。
落英缤纷是能从高处降落的法器。而修仙之人,修为一旦到了金丹,连几十丈的高度都不再畏惧,更谈不上借助法器。而炼器师将东西炼制出来,是为了卖出去,所以不可能只是让人平平无奇的落地。
比如绝大多数修士的功法施展出来其实并不是很美观,至少也传说中的仙人相差甚远。
所以落英缤纷会营造出仙人下凡的姿态,周身环绕着云雾,仙气袅袅,有些更高级的还配有鲜花灵草,或是灵兽幻象,很能唬人。
这样的非必需品,价格自然也颇为昂贵。
而像归雪间这样,只因为要跳个井就拿出来用,实属罕见。
宁怀的眼神都有些迷茫了,他真的有点信于怀鹤口中所言,归雪间体弱多病,身体虚弱,所以一举一动,一饮一食都得格外小心了。
归雪间不知道宁怀一瞬间考虑了那么多,这些东西是于怀鹤塞过来的,说是有备无患。
他当时觉得没什么用,反正于怀鹤都在,没料到现在派上了用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