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根本不容冷翠山说话,要彻底激怒冷翠山,岂料话刚说一半,只见一株神柳大放青黄二光,万千柳枝一抖,抖出一股絮状神罡,往他身上一撞,直接吹翻到数百里之外。
“冷兄请说。”
季明道。
回龙姑瞧着灵虚子的神气,心中有些惊讶二者关系,这几句话已算是押上灵虚子正道声望了。
在季明的眼中,冷翠山从头到尾,气息异常稳固。
他同冷翠山之间颇有交浅言深之意,此虽交友之大忌,但在他们之间很是融洽,以季明观之,冷翠山虽有持仗妖力逞凶之举,但未到丧心病狂之地步。
况且冷翠山曾受昴日星官的点化,又是修到「易形」之境的千年老妖,并非那等不察天道之辈。
冷翠山朝季明微微点头,开始解释起来。
“我同那宝光州金宁上方舟口湾琉璃寺的仇怨由来已久,对宝光州的僧尼更是憎恶已极,但是我受承东海一位仙人的教诲,也深知因果报应。
我便是不知因果,不惧天罚,可又不是独门独根的,自是不会在宝光州这等道土中大开杀戒。”
说到此处,冷翠山深吸一口气,才道:“但我在那州中行血祭之事,一举屠灭世俗数万僧尼,皆因其犯下三罪。其一,不耕不织,坐食万民膏血,今数百寺院田产逾有一方。
其二,比丘饮酒狎妓者有之,比丘尼涂脂傅粉者有之,州中僧市暗中勾结真灵派氏族宗家,于世俗中贩卖左道下乘符咒,秘授旁门下乘功法。
其三,愚夫愚妇舍身供佛,剜眼割肉以求福田,我曾亲见州中老妪卖三女为寺奴,云“积功德灭业障“,此等邪说实毁一州教化之根基。”
“真灵派竟已沦落至此。”
回龙姑说道。
螭风将看了回龙姑一眼,悄悄的传声说道:“应是见那东方佛脉琉璃寺坐大,香火鼎盛,这才对世俗中的那些寺庙下手,堕其佛门清誉,以求能扰动琉璃寺。”
螭风将虽用了‘应是’二字,但回龙姑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。
道佛之争由来已久,但是真灵派已经被逼得用这等下作手段,可见门内道法颓败之势。
她想着应该和父亲好好的商议一番,以黄庭宫上苍教主之大义,来插手宝光州中的道务,免得那真灵派逐渐偏离正道。
“善。”
季明心中一定,有冷翠山此话,他心中有底。
“难怪我见冷兄身上并无天罚受惩之象,可见所言非虚,所杀者俱是奸恶败道之众,死不足惜。”
冷翠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:“那也不是全无受罚,在血祭那些僧尼之后,我也被劈了三下「元晨神雷」,在东海之滨养了好一阵子。”
季明点了点头,指着冷翠山道:“本来我还在想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,要将你镇压江下百年,以作警示,既然上苍已然降罚,我倒不好再设罪惩。”
螭风将冷眼旁观,心中一乐。
这好话坏话都让这神通道人一个人说尽了,全无她发挥的余地,可雷部自有规矩,天规自有条令,岂是这神通道人三言两语可以推个干净。
这道人也不过是延寿宫中一散吏,话语还是轻了一些。
螭风将只是冷眼来看,并不出声,只待司中的雷将到来,再将这冷翠山伏法。
季明和冷翠山自是看出螭风将的意思,季明示意冷翠山稍安勿躁,他直接盘于莲台之中,托着舍利磁瓶,一动不动的好似入定一般,像在等待着什么一样。
不多时,一北一南,两道身影而来。
南边那道看不大清,北边那道身影正是被吹翻数百里外的神将王显。
他骑鹤遁返而来,身上虽并不大伤,只是冷泪不止,但是心中的怒火已经烧起,全赖深厚的性功压制,他要让那六指道人知道,天上可不只是打打杀杀,这言语亦如法刀。